白癜风遗传电影《城南旧事》
文/尹燕
今天想来说说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花儿们，还没提笔就有几个不明白，正解的五花指的是金菊花——卖花女、木棉花——街头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楼上的歌女、火棘花——杂耍艺人、土牛花——挑夫，其中除了后两个比较可以理解，前三个完全想不通，卖花女卖的大多不是白兰花吗为何要叫金菊花，郎中叫木棉花也很奇怪，木棉花在我心中是英雄花呢，特别是把水仙花比作酒楼上的歌女更是奇奇怪怪，有诗曰“得水能仙天与奇，寒香寂寞动冰肌”，被称为“凌波仙子”的水仙难道不是冰清玉洁的象征么，要知道，与它有着一字之差的凤仙花才是我心中天涯歌女的正解，原因可能有二，第一这花可以染红指甲，小时候看的电影里染红指甲的不是特务就是小姐（广义的），第二还是来自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知音》（也曾经叫《蔡锷与小凤仙》），电影里侠肝义胆的小凤仙就是一个歌女。元朝杨维桢笔下的《凤仙花》也写得很妙：“金盘和露捣仙葩，解使纤纤玉有暇。一点愁疑鹦鹉喙，十分春上牡丹芽。娇弹粉泪抛红豆，戏掐花枝缕绛霞。女伴相逢频借问，几番错认守宫砂。”有着小女子的娇俏，鹦鹉的愁思，美人的悲伤，凤仙花完全就是我心目中集乡野和风情于一身的有着五花八门故事的花。
凤仙花，拉丁文名：ImpatiensbalsaminaL，别名有指甲花、凤仙透骨草、急性子，叫急性子是因为种子成熟时外壳会突然爆裂，将种子弹出，自行繁衍播种，所以收集种子须及时。凤仙花长得精致而特别，可以用娇俏两字形容，因其丰润欲滴的花头、展翅欲飞的花翼、细白如足的花尾，花型翘然如凤状，故又名金凤花。凤仙花有粉红、大红、紫色、粉紫等多种颜色，花瓣或者叶子捣碎，用树叶包在指甲上，能染上鲜艳的红色，非常漂亮，是小时候很向往的花。村边、院落、天井旁，常常可以看到指甲花，但不幸得很，很少遇到她们开得最好的时候。
去年在花市买了包各色草花的种子撒在院中，出苗最高的尽然是凤仙花，几个星期后就要用竹签子扶在旁边，随她长得高高壮壮的，夏天在大太阳下粉粉红红一路撒欢，感觉她天不怕地不怕既不怕潮湿又不怕炎热，随性妖艳得很。在《植物名实图考校释》里说有一种野凤仙花生庐山寺庵砌石间的花，茎叶与凤仙花无异而根甚紫，春时梢端发细茎，开花红紫亦如凤仙花，有细白蕊，经历数月，喜阴畏日，亦野花中之娇艳者。于我的童年记忆中，凤仙花也是生长在野地里、屋檐角和天井边的为多，但从我自己的种植经验来看她并不“喜阴畏日”，不过还好，春天多发细茎以及花开娇艳坐实了都是凤仙花古今一致的特点。
在林海英的笔下，凤仙花被称之为“指甲桃”，这个名字就更加形象和有着撩拨人心的味道，《城南旧事》通过小姑娘英子童稚的眼睛，讲述了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北京城南小胡同里一个普通人家的生活。初次来到北京城的英子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因为可以染指甲的凤仙花，纯真的小女孩与惠安馆的疯女人秀贞成了朋友，并且在英子的帮助下，疯女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然而，命运弄人，秀贞母女相认的晚上便惨死在了火车轮下。出没在荒草从中，偶然间认识了一个为了供应弟弟读书而被逼为贼的憨厚的小偷，然而，小英子无意间的举动却成了小偷被抓的证据。在英子饱含泪花的眼里，又一个朋友离她而去，在她还来不及忏悔的心灵上又抹上一道情感的伤痕。爸爸对心地善良的兰姨娘渐生情愫且因此和妈妈生了嫌隙，小英子极力撮合同住家中的德安，事成后两人相约离开，爸爸因此若有所失。英子的奶妈几年前撇下孩子来到英子家中伺候，却收到儿子溺水身亡，女儿被卖给别人的噩耗，朝昔相伴的宋妈含泪离开。小学毕业典礼上，爸爸因病离世，院子里的花落了，英子意识到，自己长大了。林海音用朴素淡雅的语言讲诉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故事，发生在那个年代的三教九流普通人家的小故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一点也不普通，简直称得上惊心动魄并且有着言说不尽的忧伤。
电影《城南旧事》剧照
扯个闲篇，比起林海英的乡愁和人间烟火的味道来，我个人更感浓烈的是萧红的东西，也可能因为第一次看由林海英同名小说改编，吴贻弓导演的电影《城南旧事》是在爱做梦的童年，而相遇萧红的文字正是强说愁的青春岁月，所以记忆更深刻。深深记得萧红在《初冬》里有五次说到弟弟深黑色的眼睛，“弟弟的眼睛是深黑色的，充满着祈祷和愿望。我们握过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弟弟留给我的是深黑色的眼睛，这在我散漫与孤独的流荡人的心版上，怎能不微温了一个时刻。”……我也深深记得我的弟弟*训时从沙坪坝来北碚看我，脚打起泡的可怜情形，我们在大校门口的常青藤前合了影，那晚多亏有好心的大学同学董红*、老亨宿舍对突然到来的弟弟的收留，还有二十岁生日时弟弟送我的一件粉红色棉质卫衣和排好长队买来的一本尤今签名的散文《与莲有约》。生命中总有一些看似不值一提的小事突然让人动情，微温了某一个时刻。
谈起五花八门的那些事，萧红对鲁迅先生的回忆文字里有一个细小的地方也很打动我，“鲁迅先生的记忆力非常之强，他的东西从不随意散置在任何地方，知道自己工作的时间没几年了，死了是不要紧的，只要留给人类更多，”，可是，萧红不明白，“为什么先生在死前不看报、不读书，只是安静地躺着，但有一张画是放在床边不断看着的。”连徐广平、萧红也说不明的事情，我在这里更无法也没必要臆解，只感动于一种单纯，如月光照在草叶上的单纯，对了，有必要讲下这幅鲁迅先生临死不忘的画——“那上面画着一个穿大长裙子，飞散着头发的女人在大风里跑，在她旁边的地面上还有小小的红玫瑰的花朵。”或许，萧红并不是真的想不明白，只是，她最愿意记录下、永久地留下这一刻的先生，如果可以，她也愿如画上风中的女子，向着这温暖和自由，怀着永久的憧憬与追求一路狂奔，对萧红来说如果不是这一生太苦、太仓促，能成为地面上那朵小小的红玫瑰的花朵就多么的好。
鲁迅与萧红
林海音的文字好像一幅幅有韵的水粉画，残阳驼铃、城垛孤墙，荒草地里“指甲桃”轻轻挑开那一抹抹浓得化不开的乡愁，握不住的时间之沙残留在掌纹里的是家的方向；萧红的写景状物则像是有声的洋画片，时间久了，越鲜亮的当初越混混**的一片，她的说人讲事也像黑白简易的木版画，揣着糊涂装着明白地苍凉着热闹着躁动着人世间的那点烟火入木三分。不一样的成长经历，一样的悲悯情怀，在《城南旧事》里，林海音用五个小故事带领我们走过了她童年的一段难忘时光，秀贞、小偷、兰姨娘、宋妈，最后是爸爸，他们都曾和英子玩过、谈笑过、一同生活过，他们的音容笑貌犹在，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最后都如爸爸的花儿一样落了、散了、悄然离去。秋天到了，小英子的童年也结束了。
电影《城南旧事》剧照
如今闭上眼睛不足半分钟，我的童年就晃过去了：我生长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太阳和月亮都很明亮，大树桩上摆也摆不完的故事与禾苗、包谷的气息是一个即将踏入中学的小女孩的最深印记，爷爷带来最好吃的香蕉和最新版的邮票、夏夜的蛙声、天空云霞的变幻，还在小的时候，我给花们、草们讲故事，各取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甚至蹬在厕所也会对墙上石灰剥落或水垢浸浊的斑驳想象成一些半人半兽的神话故事，上了“很怕上”的中学，三角梅、葡萄架、白色气象球，还有课桌里初开的月季，接着又上了“很想上”的大学，雾气、雨气席卷着窗外的桃花几度红，看似绵绵不尽的远方和漫漫汲汲的岁月匆匆，就到了没有杏花的杏园，渐渐的，想象中的很多年以后变成了多年前无法收藏的漂泊。
《城南旧事》里面有一个情节是“疯子”秀贞教英子染指甲，用指甲草上的红花捣烂加上白矾，一层层堆在指甲盖上，等干了揭下来，指甲就红了。这部经典的老电影素雅、清远、余音袅袅，可惜除了影片里“长亭外、古道边”的插曲，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停留在指间的红色花朵。斑驳的岁月留给我们的不也正是些琐碎的烟火的气息吗？就好像以前看过一部苏联电影，有个女战士在临死前很后悔早上没有把小甜饼一起吃掉，有个中国的老电影里，又有个女战士在白墙壁上刮些灰来抹脸，说是这样好过些，虽然这些电影已经记不得名字，如今也不再用凤仙花来染指甲了，依然喜爱这接地气的草花和记忆中那些五花八门的故事。凤仙花，说是一年生的草花，但估计因了她急性子的种子，今年园里的凤仙花依然只多不少，春天里又萌发出许多根嫩白的细芽，期待她张牙舞爪地再开出一派人间烟火的芳华。
《涉水而过》之花影系列还将在每周末推出以下文章，欢迎大家把喜爱的植物和电影告诉我们！
1、：西蕃莲——电影《惊情四百年》《未来的回忆》
2、：银后亮丝草（Aglaone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