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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1/4 20:12:00

我找到阿渊,是为了杀了他的。

戏弄,栽赃,我只想看他万劫不复走投无路。

不想,原来他也在步步算计引我入局……

1.

云烟入画,绝色南国。

我没有名字,无安是我出生的地方,无处是安,恶*之地。

随我生地,取我本名。

是了,我从无安来,循着仇敌的味道来。

那天半夜,我烧了御林*总都统的府邸,抢了一把叫御*的刀,听说那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一把刀。

我认得这把刀。

十三年前,有人举着这把刀狞笑着砍向我的族人,惨叫声不断,那人却提着一颗头颅狂笑,刀剑滴血,怨满无安。

后来我遇见一个少年,与那人的面容九分相似。

少年唤阿渊。

俊眉修眼,面比天上仙,龙章凤姿,南国之绝色。

亦是仇人的后代。

我抢了刀翻墙进阿渊的屋子,烛光摇曳,他正在更衣。我盯着阿渊露出来的地方看,小腹有起伏,肩上有浅伤。

嗯,极好。

阿渊震惊,猛的起袖挥灭烛台,声音微颤:“你是谁家的采花贼?”

我眨眨眼睛,啧,还想再看一眼。

才将将把烛台点燃,一把软剑就游蛇般架在我脖子上。

阿渊此时已经衣襟端正站在我面前,并且眼神戒备。

我砸砸嘴,双指夹着剑头将这不长眼的东西推远些,又顺势把背在身后的刀拿出来按到他怀里:“给你。”

阿渊接住,只看了一眼便挑眉问我:“御*?”

“嗯。”

“怎么来的?”他摸了摸刀身,手指白皙修长。

“抢来的。”我老实回答,其实想本意是想用这把刀了结他的,奈何阿渊长得实在好看,且再留几日吧。

阿渊脸色变了:“采花贼就算了,你还是江洋大盗?”

“不是采花贼。”

“那就是大盗了。”

“……”

那就是大盗吧。

刚想开口说话,没成想肩上传来剧痛,我脸色惨白下来,步子一挪人就跟着晃,眼看就要栽地上了。

阿渊皱眉扶了我一把,示意我坐在凳子上。

“染病了?”

我扯了扯嘴角把外衫扒开,露出圆润的肩头。

阿渊一愣猛的转身:“你作甚!”想了想又补充道:“果然还是采花贼。”

我无言,轻轻撕开沾了血迹的衣物,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

许久不听动静,阿渊疑惑转身,待到看清,他讶然:“怎会伤成这样。”

我眨眨眼:“人多,我有点打不过。”

阿渊抬手摸着御*:“这刀这么重要?”

“不重要。”

“那你……”

“送你吧。”然后再抢回来杀掉你。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走到床柜悉悉索索翻了一会,翻出瓶止痛散扔给我。

我接过拔开塞子就往肩膀上倒,药粉撒在伤口上,锥心的疼。

“你是有求于我?”阿渊给了我一杯水,“你叫什么名字?”

“无安。”

我看着面前的男子,嘴角勾起笑意,眼瞳深处却冰封万里。

“名字有些奇怪。”他将御*挂在刀架上,“将这样的名刀给我,是有求于我?”

我眯了眯眼睛,笑意不减:“是啊。”

求你下地狱。

“说说看。”他细细摸着那刀,可见喜爱非常。

我随着他的动作盯着御*看,纹理雕刻细致入微,锋利非常。

真是把好刀啊,可惜跟错了主人。

回神,阿渊疑惑的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

“我喜欢你啊。”我说。

阿渊噎住,愣怔片刻又正了神色:“莫要说笑。”

“我没有家,让我住在这里吧,那刀算是房费了。”我努力把眉眼垂下去,作出一副难过虚弱的样子。

阿渊沉思,片刻后启唇:“留你到伤好。”

我立马笑开,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感动。

当然高兴啊,我要陪在他身边,夺取他的信任,然后让他在背叛中死去。

爱上我吧,阿渊。

然后死在我的背叛中。

2.

我的伤将将养好的时候,阿渊不见了。

那日我如往常一般推开他的房门,却见东西摆放整齐,人气全无。

我挑眉,莫不成发现我想杀了他,所以跑路了?

转头看见御*好好挂在墙上,我放下心来。

许是出了趟远门。

本就因貌相才暂且留他一命,如今却日日不见他。

心下不爽,我便每日往阿渊院子里放山上捉来的兔子松鼠狸猫。

这样过了十五日。那天我依旧抓了只兔子扔进阿渊屋子里,隔墙听了一会儿,嗯,好似斗兽场。我满意的点头,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无安!”刚提起的脚被这声低吼吓回去了,我转身翻上墙头,就看见阿渊拎着兔子脸色铁青。

我纵身一跃跳到他跟前:“送你的,别客气。”

阿渊被我气笑了,真是好看得不得了,虽然瞧着他一点也不高兴。

看着阿渊用御*把一只只兔子野鸡泄恨似的剥皮抽筋,我摇了摇头,悠然的架起了火。

阿渊说他去了北国,前些日子,是他祖父的祭日。

祭日啊,那天也是无安的祭日呢。

我低头咬了口鸡腿,含糊不清的问他:“北国风光如何?”

阿渊今天难得笑了,墨瞳泛光:“北国好,甚好。”

我想问他哪里好,转念又说:“来年,带我去看看吧。”

不然我不认识路,不能把你的骨灰送回去啊。

阿渊微愣,遂又点了点头:“好。”

开始下雪的时候,皇都追杀我的人找到了我。

竹林暗器多如麻,我抱着桃花酥飞身躲避,未了,百余名暗卫从四方攻来,招招致命,狠辣至极。

可惜锋利不及我,不过半炷香,竹林已伏石成堆。

我扔了浸血的桃花酥,打算重新买一份。

不过两天,全城人在传竹林杀人魔的故事。

有人说,那魔王身高八尺,长着两张嘴,杀人吃人,可怕的很。

也有人说,那魔王其实是个女人,就藏在城里,一个不高兴就会屠城。

我和阿渊坐在城墙上看官兵来来往往运尸体,尸身残缺不全,缺口整齐。有些人看不得,当场就呕吐起来。

我晃着脚吃糖葫芦,没有丝毫不适。

阿渊转头看我:“你如何杀的他们?”

“竹子。”我咬了口山楂,“竹叶封喉,斜口断臂。”

“为何会被追杀?”阿渊又问我。

我指着皇都说:“那里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

阿渊瑞眼微睁,呼吸有些乱,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拍了拍他的手:“我送腐烂的王权下地狱,他们却来恨我。”

阿渊笑了,用手捂住眼睛,笑出了声。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坏心一起,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脸,有东西落在唇上,微凉。

阿渊愣住了,偏过脸去,耳根有些红。

“你干什么?”声音微哑。

“用手遮不住的,我帮你吃掉。”

他不说话,唇微抿。

“阿渊,转过来。”我说。

阿渊转头看我,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他嘴里,我撑着下巴问他:“甜吗?”

阿渊皱眉:“酸死了。”

我笑的东倒西歪。

阿渊,你不是败国来的质子吗?

我在老皇帝的尸体旁放了你的玉佩呢。

是你想要复国去刺杀圣上的呢。

去逃亡吧阿渊,然后来求我救你呀,求你的仇人救救你。

3

三日后,皇都的人四处贴通缉榜,我撕了画像放在阿渊面前,嘴角勾着玩味的笑。

阿渊皱眉,眼里隐隐有怒气:“不像。”

“对呀,就是我……哈?”我戏谑得意的嘴脸僵住,他这……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通缉令。”我严肃的说。

“看出来了,不过画的不太好。”

我眯眼:“你应该知道是我嫁祸给你的。”

阿渊终于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他收了笑意:“无安,你太胡闹了。”

我笑了:“要杀了我吗?”

他突然朝我走来,面色凝重。

我挑眉,小猫咪要咬人咯。

“下次不许这样了。”他抬手捏起我的发尾,嘴角勾着无奈。

我:“……”有病。

我拉开他的手,实在不解:“你不恨我吗?现在南国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阿渊轻笑:“所以你带我走吧。”

“不是……”

我是想看你走投无路带着怨恨来求我,但不是这个求法啊!

我抱着手看阿渊:“你有什诡计。”

阿渊愣了一瞬,复而又摊开手道:“是你将我害成这样的。”

“所以你应该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阿渊眸色有些深:“你希望这样吗?为什么?”

被他那样看着,我莫名有些心慌,咬咬牙,我不说话。

天色有些暗了。

阿渊点起灯,烛火摇来摇去,阿渊的眼瞳也忽闪忽闪的。

“你该回房了。”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鬓角,手指修长泛白,清冷又秀气。

我诧异:“你为何不生气?”

阿渊微愣,摸着我头发的手指顿了顿,继而又扶着额头无奈的笑:“生气有何用?”

我把他的手拿下来握着,一节一节的摸他的手指,扣他的手心,眼睛盯着他的脸看,看红霞慢慢爬上他的耳尖,看他移开的墨瞳。

“阿渊,你在害羞吗?”

阿渊想要抽回手,奈何我紧紧抓着。他抿唇:“没有。”

我松开他的手挑眉:“你喜欢我吗?”

他偏开头,耳尖有些红:“没有。”

我从未见过阿渊这般模样,脸上挂了红云,语气却还那般清冷。

嗯,有些可爱。

阿渊拉我起来一直走到门口,轻轻把我推出屋外,语气不善:“快回房去。”

“哦。”我转身假意走了两步,突然回身拉了他的衣领下来,张嘴咬在他的唇瓣上,舌头碰着他的舌尖,轻轻刮了一下,好软。

末了我飞速退开,看了看阿渊震惊又明艳的脸,心情有些好:“如何,生气吗?”

阿渊抿唇,脸色微红:“这样子我是不会生气的。”

我生气了,意料中的好戏没有上场,我有些看不透阿渊。

御林*终于来了,阿渊的住处变成了修罗场,我正准备抱着手看好戏,没想到阿渊突然抱着我不松手,我眉心一跳,手上用力……居然挣不开……

眼看刀枪棍棒就要靠上来,我气极。

提起刀冷着眼割破他们的脖子,下手又准又狠,面前的人惨叫着倒下,我冷笑,皇*也不过如此。

血水飞溅,我不知道阿渊在我身后看着我,眼神冰冷。

最后一个人被我封喉,我转身将御*架在阿渊脖子上:“我玩够了,你去死吧。”

没想到阿渊还是那副冷静悠然的态度:“累了吧,先喝口水。”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杯茶递给我,“等会儿再杀也不迟。”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茶杯打翻在地,耐心磨尽,我将刀推近一分。

“可惜了。”阿渊看着那杯茶,“多好的茶啊,可不能毁了。”

“不如可惜你自己。”

我冷笑,刀尖入肉,立刻就能要了阿渊的命。

不想那洒落的茶水中慢悠悠飘出来一团青气,我一时不查,竟让它钻进后颈。

意识模糊之际,我只听见阿渊说:“抽了吧,她不需要那些记忆……”

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脑中抽了出去……那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复仇的怨恨……

4

看着面前巨大的黑水潭,我眨眼:“阿渊,真的是我带你来的吗?”

阿渊轻笑:“你不记得了吗,你害我成了通缉犯,心怀愧疚,说是要带我回家。”

我沉思,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有说过带他回无安吗?

我好像,忘了什么。

摇摇头,我拉着阿渊的手:“走吧。”

虽然忘了什么,但回忆以往,我应当是喜欢阿渊,愿意带他回无安的。

阿渊回握我,轻轻闭了眼。我带着他纵身一跃,黑水冰冷,水下暗流涌动,阴气逼人,似有邪物蛰伏,稍不注意就会走上*泉路。

我闭了五识,什么也感受不到,却有一只灵蝶飞入意识深处,我看得见它的翅膀,金色的光芒盘旋开路,带我避过水下暗兽,一路畅通,冲破黑水。

“阿渊,睁开眼睛。”

阿渊看着眼前,呼吸有些急促:“这……”

没人见过那样的海,巨大的浪卷起,翻涌推挤,一层层打过来,把金色的细沙送到岸边,又卷了一半带回去。

黑水乃死水,水下无阳,此刻却如天门大开,明光直照,白昼有所不及。

那是金麟海。无安最神秘之地,世人无法窥见,知晓者无一不葬身鱼腹。

忽而,那海中波浪滔天,鱼群皆乱,一条大鲸从海面越出,直飞青云,遮天蔽日,好不令人惊叹。

那尾鳍一甩,金色的水珠飘飘扬扬洒下来,凤鸣鹤唳,烟起时似遮挡了神秘的传说,待那雾散,传说便显露人前。

原是一座座浮城,那城高低错落,皆由巨大的白云托着。

城中有塔,那塔如擎天一柱,直插九天。

再看塔尖,却有一片黑云附着,隐隐有雷电交加,远远看去,竟让人觉得惶恐敬畏,忍不住就想跪拜。

我抬手一招,那巨鲸低唤,顷刻便游到我面前乖顺的让我坐在它背上。

我朝阿渊伸手,他似乎有些愣神,迟迟没有动作。

“阿渊?”我歪头看他,有些不解。

“无安,这是……”他惊奇的看着巨鲸,“世间竟有如此巨物,且能上天入海,真乃奇迹。”

我笑着将他拉上来,没想到阿渊顺势搂住我的腰。

我皱眉,心里居然有些抵触。

片刻又释然,大概是我也会害羞了吧。

巨鲸尾鳍一拍海面,借力起势,带着我们飞往主城。

我轻轻摸着它的背部,柔声道:“它叫不岁。”

从远古而来,不知年岁几何。

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同伴。

5

城门口的云柔软轻弹,阿渊走的东倒西歪。我弯着腰笑他底子弱,连这小小白云都踩不稳,阿渊气急败坏的伸手想过来捏我的脸,我挑眉避开,阿渊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趴倒地,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往他膝盖下绕过去,将他打横抱起。

阿渊似乎被吓到了,耳尖上不出意外又飘了红,他色厉内荏的训斥我:“你快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我权当没听见,抱他一路往城内走。

“光天化日,若是被人看见该如何是好,无安你不要太放肆!”阿渊皱着眉头挣扎,余光瞟着城内,生怕被人看见这等孟浪之举。

我轻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阿渊震惊:“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城……”

“是空城啊。”我说。

“以前,也没有人吗?”阿渊问我。

以前?

我皱眉,应该没有吧。

很小的时候,这里就只有我跟不岁吧?

“我不记得了。”

阿渊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抬头看着那座塔,云黑电闪,看得我莫名觉得悲痛,似是有什么压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

有什么声音穿透灵*砸我的心上,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长安,偷偷出城又被逮到了吧?”

“小长安,快快过来给你瞧个好东西!”

“长安,回家了……”

好像有许多人站在檐带着笑意朝我挥手,可是怎么看不清脸呢,怎么我会这么难过呢……

长安……长安是谁?

我摇摇头,再抬眼时,那欢欣平和的场景不见了,有血水顺着屋檐滴下来,砸在我脸上。那些人方才挥着的手,全部被割断堆在一起,有头颅滚到我脚下。

我总算看清他的眼睛了,带着惊恐怨恨,带着浓浓的不甘甚至流下了血泪……

“长安快跑!快跑啊!”是谁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跑?

为什么?这里不是我的家吗?我跟不岁的家啊,为什么要跑?

我回头,那人抬着仅剩的一根食指的手,颤颤巍巍指向长空,我顺着方向看过去,那塔尖黑云雷电,无人得窥其中。

忽地,那黑云似乎裂了一条缝,红色的光芒穿透裂缝直射出来,继而飞速朝我飞来,扎在我眼里。

“啊!”我捂着眼睛大叫,那光芒扎进来似有万蚁啃咬,如千针在我眼内搅得翻天覆地,活要把眼珠搅碎,把方才所见磨灭的干干净净。

剧痛难忍,我急促吸了几口气,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梦中那凄厉的喊声不断,城中的雨怎么也停不了,真奇怪,无安也会下雨吗?

那雨中缓步走来一人,一袭白衣,朗目深邃,薄唇勾起笑意,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望着令人生寒。

是阿渊。

6

我睁开眼睛,伸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入眼是少时的檀木床,床头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忘了是哪里来的。

我下床光脚走出去,阿渊站在门外背对着我。

听到响声,阿渊回头:“你醒了?”笑意还未达眼底,他便皱着眉头走过来,“怎么不穿鞋?”

他抱起我重新走到床前,轻轻把我放下。

我歪着头看他:“阿渊,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阿渊眼睫抖了一下:“何处不一样?”他笑的牵强,“比昨日更俊俏了吗?”

我惊讶阿渊竟会开玩笑。

他眉毛上挑,垂在额侧的须发被风吹起,刮在我脸上,实在是好看的过分。

只不过那带着干净笑意的眼瞳,却与梦中相差太多。

“阿渊,你喜欢我吗?”

阿渊不说话,盯着我看。

我不甘示弱,瞪大眼睛看回去。

终于还是阿渊率先败下阵来,他移开目光抿唇说:“你一个女孩子,怎的如此……”

“如此什么?”

阿渊嗫嚅半天,最终叹了口气:“你昨日突然晕倒,我很担心。”

想起昨日看见的幻象,我皱眉,压抑悲痛又密密麻麻爬上心头,我抚着胸口喘气,阿渊轻轻拍着我的背,眼里满是担忧:“无安?”

“无妨。”,我推开他的手打坐运气调息,将心里不适缓缓压下。一炷香后我睁开眼睛,阿渊适时递了一杯清茶,眼神示意我喝下去。

我摇摇头:“阿渊,我想喝酒。”

阿渊皱眉,清凌凌的眼睛睨着我:“你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我撇撇嘴,下床拉着他往外走,行至城外云边,不岁果然等在那里。

“去风花雪月。”我一边同不岁说话一边拉着阿渊上鲸。

阿渊无奈:“你应当好好休息。”

我充耳不闻。

看着眼前巨大的流台,阿渊黑了脸:“这是什么?”

“酒泉啊!”我说着边走到酒泉边,幻出一片树叶放到水柱下接了一叶,复而递到唇边一饮而尽,入口醇香醉人,是上好的烈酒。

觉得不尽兴,我拿起泉边的葫芦碗打算继续舀来。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抓着我的小臂,头顶传来阿渊略微沙哑的声音:“不能再喝了。”

挣扎一下,未果。

我放了葫芦碗,猛的弯腰偏头用嘴巴接着喝。

阿渊微愣,抓着我的收下意识松了松,我借机抽回手,趴在圆台上喝的尽兴。

阿渊怒了,一把拉起我。

“作甚?你不喝我喝。”

阿渊盯着我的嘴巴,他突然笑了:“当然要喝。”

他搂着我的腰将我拉近他,薄唇在我唇上辗转厮磨,他摸着我眼尾的红痣,眼里暗色浮沉,离开喘息数秒,片刻又压了上来。

我有些出神,不知道阿渊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明明应该高兴,可我……

我推开了他。

阿渊惊讶的看着我,眼神有些受伤:“无安……”

“我累了。”

我转身往后走,脚步有些慌乱。

将眼里的不耐压下去,阿渊拉住我,眼神又变得温柔缱绻:“陪我喝两杯吧。”

我犹豫,他便自顾自坐下,我只得留下来,心里有些不适。

天色将将泛红时,漫天的霞光落在他眼里。

阿渊两颊有些红,他看着金麟海:“无安,这里没人进来过吗?”

“有啊。”我说,“你不就进来了吗?”

红霞消散,白昼依旧。

阿渊说:“若我想出去呢?”

7

我带着阿渊潜入金麟海,行至深处,红色的珊瑚墙拦住去路,我掰断珊瑚,有泡泡钻出来罩在我跟阿渊头上,为我们提供氧气,得以呼吸。

我又沿着纹路摸索,直到有凸起的圆块顶到手心,我张开五指轻轻按下去。

“轰隆——”

珊瑚墙震动,缓缓从中间裂开移向两边,就连海水都被强行挤开,拉出一片空地,露出藏于深处的云宫巨门。

“此处就是出口了。”我看着门上雕刻的残月,那残月铺散出月光包裹着云宫巨门,形成一道结界,有雷电游走,触之必死,*身具灭。

“每年五月十七,残月从巨门脱离,冲破海面升至上空,月光大盛,致使金麟海黯淡,无安迎来每年仅有一次的黑夜。”我缓声与阿渊解释,“也是唯一可以出门的机会。”

阿渊皱眉,神色有些焦躁:“那不是还有三个月?”他来回踱着步,脸色有些苍白。

我抿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昨日阿渊拿着酒杯同我说,他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年仅十三,自小被恶人挖去了双眼,埋下蛊种,每两月需由至亲之人心头血喂养蛊虫,否则蛊虫发狂,在体内啃咬冲撞,最终引爆自身,与宿主同归于尽。

他说离发作还有一月余,若是要等三月才得出去……

“无安,你自小在这里生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或者有别的出口吗?”阿渊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期待。

我摇摇头。

无安是隔世外界,进难,出……更难。

阿渊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他放开我的肩膀,猛的往云宫巨门冲去。

我眉心一跳,眼看着他就要撞上结界,千钧一发之际我连忙从前侧挥了根珊瑚将他打了回来。

我将他一把拉起,声音有些愠怒:“如此冲动行事,你以为灰飞烟灭是好玩的吗?”

阿渊垂着头不说话,手却在微微颤抖。

气不打一处来,我扯着他的乱发理回去,扯的有些用力,阿渊疼的龇牙咧嘴。

我呵呵冷笑:“这会儿竟知道疼了?方才怎敢不要命的往雷光里冲?”

阿渊抬头看我,眼睛红的厉害,他说:

“无安,我只有一个亲人了……”

“我想救她……”

8

在阿渊第三次想冲结界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举起手劈向他的后脖颈。

把晕死的阿渊拖到不岁身上,我示意不岁将他带回主城:“好好守着他,别让他瞎作。”

不岁点点鲸头,欢快的驮着人走了。

重新面对云宫巨门,我神色难有的严肃。

我闭上眼睛,尝试着抽出一缕神*凝成青剑,那青剑周身*气缠绕,泛着寒光。

深吸一口气,我握住青剑举过头顶,调动全身力道猛的挥刀砍向结界。

嘭——

两两相撞,力量太大震得我虎口裂开,青剑也随之灰飞烟灭。

那结界竟纹丝不动。

我叹了口气,转身想走。

不想那结界之上雷电跳跃,月光大盛,顷刻便扔出一道雷绳打在我身上。

我呕出一口鲜血。

结界颤动,似在震怒。

那雷绳不停的朝我挥来,将将才损了神*,此刻我应对的有些吃力,稍不注意便被打飞了出去。

口中鲜血直流,长发凌乱飞扬,我脸色越发苍白。

实在不明白结界为何突然发疯。

雷光大盛,结界又扔出数十根雷绳,飞速朝我劈来……

闪躲不及,我硬生生扛下了打击,心脉肋骨齐断,我倒飞出去数百米,彻底晕死过去……

那之后三天,我悠悠转醒,入眼又是那串贝壳风铃。

我愣神片刻,回忆起海下的场景,不知道为何心绪有些不宁。

我抬眼望出去,阿渊依旧如之前那般站在门外,这次我看清了,他在看那座高塔。

“你将我带回来的吗?”

阿渊看着我:“是不岁。”

我轻轻笑了笑:“看来得奖励它一条小鱼干。”

阿渊神色难看,嗫嚅着唇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些泛凉:“不岁呢。”

阿渊垂了眼睛。

我急急忙忙往巨门冲,心止不住的往下坠。

赶到时不岁躺在巨门外,浑身是血,鱼尾不知被什么打断,露出森森白骨。

喉咙紧的生疼,我走过去摸着它的脑袋:“不岁?”我轻轻出声,声音哽咽。

不岁似是听见我的呼唤,它努力将脑袋靠近我的手心蹭了蹭,低低唤了两声。

“是谁?”泪流满面,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不岁呜咽,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不住的流着血。

“它为了救你,被雷绳打成这样的。”阿渊出声,“我赶到时不岁将你护在身下,自己承受着鞭打。”

我看着不岁满身的伤,心痛的无法呼吸:“你怎么这么傻?”

不岁呜呜咽咽的哼着,似是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惜它不会说话,我听不见它的诉说。

“我会救你的不岁,我会救你。”

我想将*力渡到它身上,救不岁一时之命。不想不岁突然剧烈扭动身体,一下下用断尾砸着地面,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它按住:“别动,你在流血!”

它突然挣脱我,发了狠的朝我身后撞去,我讶然回头,阿渊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我尚且来不及作出反应,巨门上的结界却突然甩出一道电光,直直的劈向不岁。

巨大的身躯被劈开一个血洞,不岁倒在阿渊面前,猩红的血洒到他的脸上,看着竟有些狰狞。

我抖着手想去摸摸不岁的伤口,又怕弄疼它,心里压的喘不过气。

不岁挣扎着抬眼看我,蓝色的眼瞳湿润,大滴的眼泪流下来,砸在我手臂上。

有鲸落泪,是为悲凉。

我闭了闭眼,有血自唇口溢出。

阿渊过来扶我,眼里满身担忧。

我没说话,调转全身*力将不岁的尸体搬离金麟海,轻轻放在海边。

我用术法尽量消除不岁身上的伤口,小伤尚可,可惜不岁的伤,太重了。

海风吹过,吹散我眼里的暴戾,压下我心头的怒火。

阿渊站在我身后,纯白的袍子染了红,变得脏污又可怖。

9

我将自己关在房里的第十天,阿渊敲响了我的门。

他说他找到出去的法子了,求我帮帮他。

我打开门,阿渊头发凌乱,下巴也长出了青色的胡渣,身上裹了些纱布,隐约浸出血迹。

“我翻遍千书阁的藏书,终于找到破解之法”他有些激动,“脚之下纯白之布,塔七层至黑之物,海之底至黏之物。以此三物加以锻造,方可锻造遮天步,掩盖残月之辉,出云宫巨门!”

他将三样东西捧在手心递给我。

白云,墨石,腥花液。

“你是如何拿到的。”我看着这三样东西,“即便是我,也不可能轻易拿到。”

“自然是吃遍了苦头。”阿渊笑的无奈。

我淡淡开口:“你想我如何帮你。”

阿渊有些为难,抿着唇。

“但说无妨,兴许我做不到。”

“锻造遮天布还差其一。”

“什么?”

“需以神脉之人半身精血为引。”阿渊别看头不看我,瞧着有些紧张。

我笑了,看着他有些玩味:“是吗?”

阿渊眼里有哀求:“无安,救救我的妹妹好不好。”

“好啊!”我答应的爽快,“不过你要带她来见我。”

阿渊惊喜。

“谢谢你。”他说。

“谢谢你。”他走过来拉我的手。

我将手收回背后看他:“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不是吗?”

阿渊搂上我的腰:“到时候,我便带她来见你。”

我又退开:“好。”

“你……”阿渊皱眉,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何一次次推开他。

我岔开话题:“我很想见见你妹妹呢,一定要将她带回来哦。”

10

阿渊走了。

那日我将半身精血引出,吊着最后一口气把遮天塞到他手里就准备顺理成章的晕死过去。

我躺在床上微微喘息,阿渊一遍遍喊我的名字,让我不要睡。我艰难的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看见阿渊苍白的嘴唇,看见他眼里层层叠叠都是对我的愧疚。

我张张嘴,奈何我已是强弩之末,连发声都做不到。

“我要怎么救你?无安我要怎么救你?”有水珠砸在我的额头,阿渊颤着声音问我。

“杏……”

“什么?”阿渊俯身靠近我。

“杏林……浮……城。”

神落浮城无数,每一城皆有独道。

杏林乃医之道,城中一池,浴之,可活死人肉白骨。

阿渊将我放在池中,我顿感四肢百骸有充沛灵力进入,慢慢修复我这具残身。

阿渊看我脸色红润起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无安……”

“谢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闭着眼睛将身体沉下去一些,“早去早回。”

沉寂半刻,不听阿渊回答。

我心下疑惑,正想睁开眼睛,唇上就传来触感,有什么东西轻轻贴了贴我的唇,有些微凉。

我诧异睁眼,阿渊别开脸不看我,耳尖又染红霞。

我抿唇,垂着头不让他看见我眼里的厉色。

自然,我也没看见阿渊嫌恶的脸色。

我将一缕*力渡到他眉间,*力与我同源,有了这个他入黑水潭时便可畅通无阻。

“一定要带你妹妹回来哦。”我再一次说”

11

六月初六。

阿渊回来了,带着他的妹妹,还有……

“阿渊。”时隔两月,我再次喊他的名字,却跟以往有些不同。

“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是怕我孤单来与我作陪的吗?”我看着他身后无数的御林*,笑出了声。

阿渊站在我对面,一贯的素雪白衣,眉眼却不复温柔。

我看着他,笑的越发欢快:“还是……来杀我的?”

阿渊恍若未闻,他蹲下身看着轮椅上的小姑娘,轻声道:“玲珑,谢谢你的救命恩人吧。”

我终于见到了阿渊的妹妹。小巧精致的一张脸,唇如点绛,鼻若玲珑,可惜那双眼却是发黑可怖的两个凹洞,平白给这张脸添了煞气。

她偏着头似是在用耳朵听我所在的方向,片刻,她用空洞的眼睛正对着我。

“谢谢。”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看不出谢意。

我收了笑意,盯着阿渊说:“谢谢你的好哥哥吧,他可是甘愿为了你付出一切,甚至可以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

我歪了歪头:“阿渊,为什么呢?”

“你好像并不意外。”阿渊踩着云端朝我走来,“为什么?”

原来他能走的很稳啊。

他一步步靠近我,一如那日梦中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那梦中的雨是红色的,阿渊的衣裳也是红色的,红的刺眼,红的滴血。

我闭了闭眼,心脏有些抽痛。

“不岁的嘴里,有一道刀伤。”我盯着他,“是御*。”

“就凭这个?你就能识破我?”阿渊挑眉。

12

我看着他,突然有些无力。

是什么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呢?是看见那本书的时候吗?

不岁死后的那十天,我为了平复心情,也去了千书阁。

我麻木的翻看着,看一本丢一本,直到有一本黑色的大书从书架顶端掉下来砸在我头上,我有些生气的捡起来。

那黑书布满灰尘,脏兮兮的像是放了几百年,我正想扔到一边,那书面竟忽的闪了一道金光,隐约有字迹显露出来

我捏着衣角将灰尘擦掉,就见烫金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写在上面。

神落密诀。

“有诸神降世无边金麟,造浮城万千,遗天河之瑰宝,赐神脉于我等,封之,为神落大地。”我顺着指尖着字读着,稍稍有些疑惑。

神落?

我翻了一页。

“诸神传下密术,由我等二十余人各执其一,代代相传,故此神落一人即有一术在身,为相互制衡,免争抢厮杀。盗取偷学,或擅自传承非己脉者,遭天谴责罚,收回神脉,打入无间地狱。”

还是入城那天呢?

那天看见十三年前的神落血流成河,看见了跟阿渊极为相像的男子作为屠城的一员,狞笑着将儿时好友的心脏刺穿……

那是,阿渊的祖父。

到头来,我们都在互相欺骗,阿渊抽走我的记忆,引我带他入神落,盗取不凡珠,而我将计就计让他出去带来了亲妹妹。

既然是寻仇,便一个都不能放过。

“那本书,你早就看过了吧。”我顿了顿:“你的妹妹,并没有中什么蛊*吧。”

阿渊脸色微变。

我怜悯的看着轮椅上的小姑娘:“她的双眼与髌骨,是你挖出来的吧。”

“是吧……无极渊。”

北国送来的质子,如今当了南国的皇帝。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为什么这么对她呢?”

阿渊全身发抖,眼睛通红状似癫狂。

“为什么?呵……”

他抓着无极玲珑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你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那个废了的太子,居然还想着用你这双腿与他私奔!”

阿渊好像疯了,他扯着无极玲珑的头发,嘴里不停的质问她为什么。

“我是你的亲妹妹。”玲珑好像习惯了他这般发疯,头发被连块扯掉也无动于衷,她好像永远都是这幅麻木的样子。

阿渊好像突然清醒一般,他慌乱的将玲珑抱在怀里,柔声说:“别怕,别怕,等哥哥拿到到了不凡珠就能治好你的眼睛,就能带你回北国……”

他一挥手,身后铺天盖地的御林*便举着尖矛朝我刺过来。

“这么多人啊……”我轻笑,眼泪却控制不住滴落。

13

神落从来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十三年前,这里繁荣和平,甚至设有学堂,同外面的世界一般教孩子们读书学字。

原来,我就是长安啊,神落城主的女儿。

我想起来了啊,那日第十九城执事叛出,联合界外盗神落之宝不凡珠,屠我神落万城。

那叛徒抓走同族,用极其残忍的刑法逼的他们生不如死,趁意识薄弱之际诱导他们传授神术,以此反复,竟学的神术无数。

族人不防,他悄然爬上九层塔,那塔顶镶嵌的,正是不凡珠。

不凡珠,令凡人脱凡骨,换神脉之髓。

叛徒使用禁术使得不凡珠动荡,从塔顶脱落,他带着宝物逃出,十天后带着无数外界之人回来,那外界之人竟人人皆神脉,残暴非常,意欲夺城。

我族不敌,死伤惨重。

那叛徒仰天大笑,神色疯狂:“降吧!奉我为主,免尔等死罪,赐为奴仆!”

“狗贼!莫要异想天开!我等死亦尊荣,绝不为奴!”

我看见父亲他站在最前方,肩上插着利刃,身形却如山不倒。

“来战!”他振臂高呼。

“战!战!战!”

我看着昔日相熟的族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却被一掌打爆头颅。

有血泪流下。

“不要……不要!”

我奔溃大哭,城中已堆满尸山,我看着父亲被一剑封喉,心里那根弦终于断了。

我跪在地上,身上钻出许多黑气,那黑气撕扯着我的身体,似要把我皮肤撕裂。

“啊啊啊啊!”

我蜷缩着身体打滚,那黑气脱离我的身体飞速钻入不凡珠,那不凡珠突然亮起红光,挣扎着从那叛徒手中飞出,悬于我头顶。

红光覆盖我全身,烧的我撕心裂肺的疼。

“哈哈哈哈……”

有长老大笑:“天不亡我神落!神子出世,可承神术万千,挥百倍之效!”

为何我身怀神术颇多却安然无恙?

原来……原来是所有族人强行渡到我身上的,下地狱的,是我全部的族人啊!

他们拼着最后一丝机会将我托付给不岁,潜入金麟深海沉睡数年。

神力全无,神落全族选择自爆,带着仇敌同归于尽,巨大的爆破声响彻云霄,却带不走一切恩怨。

他们将神术寄与我,留下复仇的种子。

神落自此成为空城,不凡珠归位,我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改名无安,出世寻仇。

今日,竟要重蹈覆辙吗?

14

我挥手打出火刃,无数御林*顿时灰飞烟灭。

“你明知伤不了我。”

阿渊冷哼:“不过虾兵蟹将,用来消耗你的体力而已。”他说着从手中结出神印,一道道符文跳跃在他指尖,是我熟悉的幻术。

我挑眉:“你是如何学会的?”

阿渊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你的*力,还存在我体内。”

我不解:“不过一缕而已。”

“是阿!”阿渊大笑,好看的眉眼有些狰狞:“不是还有你半身精血吗?我从那破布中提取出来渡到我身上了啊!如此便与你同源同神,自然可以使出神术。”

“没有遮天布,你是如何出去的?”

“不是你说的吗?”阿渊嘲讽的看着我:“五月十七啊!”

我了然:“原来你一直躲在神落。”

“计划好了吗?”我说。

阿渊皱眉,警惕的盯着我看。

“你似乎从一开始知道我想做什么。”

“也许吧。”我抬手一挥打破他结好的神印:“你应该知道你杀不了我。”

“世事无常啊……”阿渊狞笑着自眉间将我的*力抽出,那*力扭动着要朝我飞来。

我脸色微变:“你想做什么?”

阿渊捏着*力:“无安呀无安,你既然知道我意欲夺取不凡珠,为何会将与你*魄相连的*力放在我身上呢?莫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他自手中召出一团透明的火焰,放在我*力下方燃着。

“无上净火!”我脸色骤然惨白,*魄被烈火灼烧,一瞬就将我神*烧净,沦为凡夫俗子。

我痛的浑身发抖,阿渊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神情瞧着愉悦非常。

“真是……好计谋啊……”原来自我遇见他那天起,他也在计划着杀我,城府极深,步步为营,直到我亲自带着他来到神落,将*力渡给他……

引狼入室……

15

我看着眼前男子眼里的野心与疯狂,心凉了下去。

原来,男子的脸红是可以装出来的。

我伸手抚着眼睛,低低笑出了声。

“阿渊,你在巨门上做了手脚,借我重伤昏睡之时意欲盗取不凡珠,不料被不岁撞见,你便用御*将它打伤,丢在结界外面,误导我不岁是为了救我才死。”

我满眼猩红:“你可悔改?”

阿渊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他捏着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眼睛微眯:“悔改?一个畜牲而已,竟想阻我,那就该死!你如今不过一介凡人,能奈我何?”

他猛的将我甩出去砸在石柱上,冷哼一声开始捏诀念出那日叛徒所念的禁术。

不凡珠将再一次被唤醒,神落将沦为外界属地,我垂着头,像是认命一般。

天地色变,不凡珠终于从塔顶飞出。

阿渊大喜,欲伸手召来。

那珠子泛着红光辗转着朝阿渊飞去,御林*欢呼,齐声恭贺主上传承神脉。

“咔嚓……”

再阿渊将将抓住它的时候,不凡珠碎了,红光大盛,无数怨灵从珠中飞出,啃咬着阿渊的身体。

“啊!”阿渊大惊,“怎么回事!”

我站起身拍拍灰尘,抬手轻点,那怨灵便如得到*令,迅速退到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阿渊。

阿渊半边脸被咬烂,他瞪着眼珠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为何会如此?你竟然还有神力!”

我不搭理他,眼睛只看着那些怨灵,这些……都是我的族人啊,将怨气封于珠内,只为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无极渊。”

我冷眼看着近似癫狂的阿渊,他正用被啃咬至半白骨的手抓着头皮,许是想不明白为何他机关算尽却依然落得如此地步。

他发狠的盯着我:“告诉我!告诉我!为何你还有神力,莫非那无上净火是假的!”

“是真的。”我声音冷漠,“只不过,烧的是你祖父的*魄。”

“什么!”阿渊目眦欲裂,“怎会!那*力明明是从你体内抽出来!”

“呵……”我看着他像看个白痴,“你以为抽了我的记忆我便再也想不起来吗?”

我凑近他:“我一直想送你和你的妹妹下地狱啊!”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想起来!”

“不……不对……”他眼里有浓浓的不解,“怎么可能想起来,那可是嗜忆魔!”

“死敌后代,如何能忘!即便入轮回,万万年亦屠之!”

话落,身后冤*厉*飞扑上来,发狠的啃咬着阿渊与御林*,不消片刻,神落便归为宁静。

16

我走向无极玲珑,立在她跟前。

她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即便是亲哥哥死在她面前,也不见她有半点情绪波动。

“杀了我吧。”她说。

“我可以放你走,你也可以回来找我报仇。”我顿了顿,“如果你能杀得了我。”

她摇头:“我只想去陪他。”

“谁?”

“我的爱人。”

我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心下叹息。

“好。”

一剑穿心,我看见无极玲珑轻轻笑了,她说:

“太子哥哥,我来陪你了……”

……

不凡珠已毁,再也没有人踏入神落了。

又是一年,我提着酒走在满天星空下,那星河璀璨,美的不可方物。

自此。

爱我所爱,厌我所厌,我自潇洒,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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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故事我欲报灭族之仇,翻窗进去却被当成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