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讲述的是张无忌的母亲殷素素在临死之前告诫尚未成年的无忌,要记住漂亮女人是最会骗人的。
而在古代史书中也记载着许多红颜祸水,扰乱国家的事例。
比如周代的褒姒,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不惜点燃烽火狼烟,促使西戎有了可乘之机;再比如唐朝的杨贵妃,更是耗费重金和人力,从相隔千里的岭南地区快马运来荔枝,壮大了安禄山的野心,造成安史之乱。
仿佛美貌成为女人的原罪,是一件十恶不赦的罪行。
殊不知,口口相传的故事或许确是事实,却不一定是永恒不变的真理,祸国殃民的也不一定是女人的美貌,而是人性的丑恶。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容颜的美和人性的善也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寻常百姓家庭之中,这个女人就是明熹宗的妻子张嫣。
千挑万选,层层把关
明朝这个朝代非常有意思,后宫选妃制度不同于其他王朝只从王公贵族里中挑选,而是深入到基层群众中挑选所需的能够母仪天下的女子。
其根本目的是吸取历代王朝的教训,避免外戚势力过于强大,干扰到国家的正常运作,借此来辅佐君王更好地管理好后院和家务事,达到维护统治的目的。
对此,明太祖朱元璋在建立之初就规定:“天子及亲王后妃宫嫔等,必慎选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进,恐其食缘为奸,不利于国也。”
在明代20位皇后中,大多都是来自于社会的中下层,父兄的官职都是凭借女儿的荫恩下后来所封。
张嫣正是这一制度的受益者,张嫣是祥符人(如今的开封),出生于万历三十四年,父亲张国纪因为女儿的成功中选,封为太康伯。
从小张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主要说的是在为人处事、照料家庭方面。
打扫庭院,学习女红,闲暇时还阅读史书,甚至在父亲丧偶之后,承担起长姐如母的责任,照顾兄弟姐妹们。
除了性格好以外,张嫣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在《明懿安皇后外传》中记载:
厥体欣秀风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发如春云,眼同秋水,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杰,上下三十有八。丰硕广额,倩辅宜人,颈白而长,肩圆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轻云之出远岫,吐音如白石之过幽泉。不痔不疡,无黑子创陷诸病。
这简直是无死角,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口音到体态,度全方位的美。
无怪乎张嫣被后人誉为五大艳后之一,不过艳后稍有贬义,用在她身上似有不妥之处,这也体现出明代选妃制度的全面性和严格性。
天启元年(公元年),刚刚继位的朱由校公开选妃,当时年仅15岁的张嫣过五关,斩六将,在多位选秀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三位皇后候选人之一。到了最终的决胜时刻,自然是皇帝本人亲自抉择谁才是自己的正宫妻子。
面对十五岁的张嫣,“木工皇帝”朱由校的内心当中的爱情火苗被瞬间点燃,钦定张嫣为皇后,其余两位段氏和王氏则封为贵妃。
后宫不平静,皇后不好当
张嫣成为皇后之后,刚开始和天启帝的关系还十分融洽,只是所有的一见钟情到头来都得是落得个平平淡淡。
张嫣性格沉稳端庄,母仪天下的合格代言人,朱由校乐于玩乐嬉戏,是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的诠释者,二人关系逐渐疏远。
由于客氏是天启帝的奶妈,享有“庶母”的头衔,并且和魏忠贤狼狈为奸,互为对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成为政治上的铁板盟友,可谓是强强联合,旁人难以撼动其显赫地位。
面对魏忠贤的所作所为,即使有祖训言明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张嫣也毫无惧色,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成为夫君的贤内助,也明白政事事关国家存亡和百姓福祉。
何况出身民间,多少对百姓疾苦也略知一二,她注定是不能置身事外。
《明史》记载“张嫣数于帝前言客氏、魏忠贤过失。”
老辣多疑的魏忠贤也不会坐以待毙,率先出招。
天启三年,张嫣怀有身孕,举国欢庆,等待明帝国的接班人。但是没想到这一喜事给阉党的复仇提供了契机。
一天,小腹隆起的张嫣可能是感觉到孩子的胎动,觉得有点不舒服。
想要找一个精通推拿按摩的医生来缓解疼痛。客氏担心皇后诞下的皇子未来肯定会清算自己和魏忠贤,于是便伙同魏忠贤,找了自己人来冒充医生。
这位医生在对张嫣按摩时,故意使坏,下了重手。
几天后,张嫣流产,最为糟糕的是,这次遭遇使得张嫣丧失了做母亲的可能性。
在后宫中,张嫣和客氏的矛盾愈发不可调和,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张嫣也明里暗里地告诫天启帝远离魏忠贤等阉党成员。
过了些许时日,天启帝关心张嫣的身体,来到皇后的寝宫,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本书。
好奇心驱使着天启帝询问内容是关于什么的,张嫣回答道:是《赵高传》。
史书只有寥寥数字却活灵活现展现当时的情景,记载道“帝默然。”就表现出天启帝的态度。
一方面天启在朝堂上离不开魏忠贤的帮助,因为魏忠贤一党是唯一能和东林党抗衡的政治利益集团,帝国的延续还需要魏忠贤来从东林党手中搞来税收,不然辽东的战事就无法继续下去。
另一方面是在朝堂上不能只有东林党人的声音,不然皇权迟早会旁落他人。
最后天启帝还需要魏忠贤来填补自己的私欲,而东林党人有些尽是沽名钓誉之辈,暂时天启帝还离不开魏忠贤的帮助。
力保信王,登上帝位
天启七年,朱由校落水病危。客氏见状,安排一个怀孕的宫女进宫,想要来一个明代版的狸猫换天子。
朱由校对张嫣说:魏忠贤告诉我,说后宫有人怀孕,如果是个男丁,就立为皇帝。聪慧的张嫣一听就知道,这是魏忠贤玩的把戏。
当即表示应该有信王朱由检继承大统,千万不能让明朝的江山落到异性人手里,否则就是到了地府,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朱由校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皇帝,这点他还是看的十分明白,况且平日他和朱由检的兄弟关系也是相当和睦,同意由朱由检成为帝国的接班人,此人就是明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崇祯。
临终前朱由检还不忘夫妻情深,将张嫣托付给弟弟,言辞恳切地说:
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善事后宫。
信王听说皇兄要传位给自己,一开始还百般推辞,这时张皇后从帘后走出来,急声说道:
“皇叔千万不要再推辞,现在正是国家最危险的时候艘,你一定要担起国家社稷的大任。”
信王随即伏地叩头应允。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朱由校驾崩,张皇后马上传旨,命人迎接信王入宫。
次日,朱由检登基称帝,登上帝位的朱由检也是不忘皇嫂的鼎立相助,即位后不久,就对张嫣加奉尊号为“懿安皇后”,尊养于宫中。
有两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能够加以佐证崇祯对皇嫂的态度。
有一次,朱由检的皇后周氏对他说大臣周延儒有欺君的行为,朱由检因为客氏的缘故,对后宫干政十分反感。
问周皇后是怎么知道的,周皇后回答说,是懿安皇后的意思,朱由检也就没说什么。
这也反映了朱由检对这个只有21岁的嫂嫂的尊敬,毕竟自己能够登上皇位,有张嫣的一份功劳。
因为张皇后此时是处于寡居的状态,按照礼制不能过多外出,便长居深宫内院。阉党余孽、宫内总管太监陈德润见天启帝去世,素闻张嫣的美貌天下无双,心生歹念。
某一天,张嫣刚刚起床,正准备洗漱时,陈德润不顾宫女的阻拦,直闯后宫。
崇祯帝听说此事,大发雷霆,将陈德润贬谪到南京,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从此后宫中在没有类似事情发生。
崇祯十七年,以李自成为首的农民军攻入北京后,有关张皇后的下路就众说纷纭。
在《明史》中直接说是崇祯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命令张皇后自缢。
不过在赵士锦的《甲申纪事》记载中,张皇后最终投降了李自成的起义军,因为张皇后屡次劝谏昏庸的天启,保全被魏忠贤迫害的大臣,而在民间享有崇高的威望。
李自成称其为后宫贤主,下令起义军不可伤害。
在进入紫禁城,起义军遇到没来及逃走的张皇后,派专人护卫,张皇后感激之下,就投降了义军。
此外,还有说法认为,张皇后没有投降义军,因其本人虽是女流,却“严正有丈夫气,”不可能投降,而是化装逃出北京城。
根据谷应泰的《明史纪事本末》、谈迁的《国榷》等书记载,崇祯帝在义军攻破京城之际,派人到张皇后的住所,劝她自裁。
但张皇后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趁着宫中大乱,用一件衣服蒙住脑袋,逃入了自家父亲的府邸,真相到底如何,尚未可知。
作为一个相貌美丽的女性,张嫣并不只有这一个长处。
成为皇后之后,她尽到了属于她的责任,只是天不随人愿,王朝的更替也不是她能够左右。虽是艳后,却也是一代贤后。
参考资料:
《明史》张廷玉
《再论“移宫”》中国史研究张宪博
《明朝皇后群体扫描及特征分析》江西社会科学杂志程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