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青云梯乃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功法,毕全身武学于丹田,真气将焕发惊人力量,托举武者蹿升百仞。
只不过用罢这武功,功夫精绝者也需要修整三年,三年间丹田虚空,气血两亏。
算是一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
“都督!他用了青云梯!”
亲卫的惊呼声中,凌沧洲也看到了,城墙前,那人身手矫捷,借着对手的肩膀,足尖一点,刹那间蹿越至墙头。
月色如泼,他立在城墙之上,蒙面戴笠是以看不清面容,唯见一瘦得惊人的轮廓,腰间挽着一柄大刀。
那双黑得慑人的眼中,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亲卫抽出剑,挺在凌沧洲面前。
生死面前,那位五洲都督凌活阎王只是眉毛沉了沉,脚下却是一寸也没挪。
一道黑影闪过,亲卫晃了晃,接着软软倒了下去。
那柄寒气森森的刀转眼间架在了凌沧洲肩上。
凌沧洲突然笑了下,阎王笑,脑袋掉,肃杀之气骤然而起。
侧头看了眼那刀,他的眼神却猛然顿了下,皱眉道:“许荆湘是你什么人?”
刀锋一滞,凌沧洲心里已有了计较。
黑衣人惊觉失神,左手屈指为爪,闪电般直击凌沧洲面门,凌沧洲偏头一闪,眼角余光却扫到一道银光。
电光火石间,他陡然一推刺客,那刺客以为遭遇凌沧洲偷袭,左手一抖,凌沧洲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却顾不得这许多,五洲*多的是百步穿杨的高手,都督被挟持,刚才那一箭——
果然,那一箭深深钉进刺客左肩,他踉踉跄跄退到城墙边,死死咬着牙关,不发出丝毫声音。
但那箭镞上血流如注,城墙上罡风猎猎,那单薄的刺客晃了晃,然后从城墙跌落。
凌沧洲几步抢上去,却只抓到一片袖子。
他直起身来,右肩垂在身侧,指尖一缕血线滴滴答答打在地上,他面白如纸,亲兵涌了上来,他突然脸色铁青,猛地攥住来人脖子,“谁准你放箭?!”
2
叶鸣廊是被冻醒来的。
一睁眼左肩的疼痛就让他“嘶”了一声。
“醒了?”一个带些笑意的声音。
叶鸣廊这才看清,离他不过七八尺的地方,有人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那人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眼角微挑,眼珠漆黑,因为眼睛过分招摇,一个英俊之人倒显得英气不足,生了魅相。
“你是谁?!”叶鸣廊忍痛绷紧肌肉,右手想摸刀却摸了个空,只得比划了个招式。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那人莞尔一笑,又有些哀怨地说,“我这么一朵娇花儿,那护城河的水,可凉啊。”
叶鸣廊一嗤,“一张嘴长在你脸上,全由着你说,谁知真假?”
那人一副极受伤的表情,张嘴就来,“在下泅到那水里去捞公子,公子不信便罢,只当……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吧。”
这酸诗成功地让叶鸣廊打了个寒战。“你想怎样?”
那人笑眯眯道:“不怎样,能怎样?总不能救人一命让人家以身相许,在下立志睡遍郁孤美人儿,这里面,可不包括男的。”
叶鸣廊翻了个白眼,扶着树站起来,准备离去。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原谅你的无礼。”那人傻小子睡冷炕般,用一种很欠揍的表情笑呵呵说。
“嘿,别走啊,你这人没武德啊,你低头看看,你那伤口还是不才我包扎的,鄙人见血就晕,忍着恶心才把您收拾齐整,我叫江上吟,你不说你的名字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番话成功地让叶鸣廊黑了脸,“尊驾今年贵庚?”
那人露出一副极娇羞的表情,“提亲要年龄许是不够,得要八字。”
叶鸣廊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黑血翻涌,他本想问这小子幼不幼稚,没想到这厮张嘴就开始不着边际地掰,满嘴狗皮地扯,全无正行。
他糟心看了一眼那猢狲,虚拱了下手,极敷衍道:“在下名唤叶廊,后会无期。”
叶鸣廊觉得,才省掉一个“鸣”字,自己已是厚道非常了。
岂料,“叶郎?”那人笑得意味深长,“叶郎……好名字,奴家这厢有礼了。”
叶鸣廊在内心哀泣,他怎能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
3
不知是不是怒发冲冠,或是怒火攻心,叶鸣廊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一阵虚浮。
江上吟哈哈一笑,踏雪无痕般飞身上前,轻轻揽住叶鸣廊,“叶郎,何必跟在下这种上三路下三路的俗人计较,要不,我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叶鸣廊的箭伤更疼了。
“我叫江上吟,无奈得很,得一诨号,‘江南第一淫’,叶郎你说,睡遍天下美人儿何错之有,想来尽是些醋坛子嫉妒在下美貌,处处编排,坏我名节。”
叶鸣廊气笑了,“敢情叫你淫贼,你还挺得意?”
“叶郎……”江上吟这一声拖着嗓子的娇嗔,令叶鸣廊结结实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措辞着实令人寒心,在下与美人各取所需,心相悦之,既不强买,也不硬卖,如此风雅之事,被你说得这样不堪,你啊,枉读圣贤呐。”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叶鸣廊胃疼地说,“在下命薄,恐被误伤,您偷香窃玉,眠花宿柳,长于刀剑必死于刀剑,在下怕被殃及,就此别过兄台。”
江上吟不要脸地辩解:“此言差矣,鄙人只眠花,不宿柳,洒家说了,只喜欢前凸后翘的美人儿,男的,断断不行……”
忽然,江上吟面色一沉,眉峰一蹙,不消片刻,又是那副找死的笑脸,“既然刚才英雄救美叶郎不认,现下,在下就再表演一次,顺便振振夫纲,不收叶郎门票。”
说话间,一道凌厉的劲风从背后乍然击来。
江上吟侧身,剑锋擦脸而过,他皮笑肉不笑像掐小鸡一样抓了那蒙面人的后颈子,表情极尽浮夸,“你敢刺我的脸?”
说罢,就把那脑袋拧了个个儿。
他冲叶鸣廊极流氓地挑了个眉,“这次可真的是英雄救美,叶郎,你说,是也不是?”
叶鸣廊也学着挑了个眉,“你怎知他们是来找我的?”
“难不成是找我?”江上吟觉得生平头一次在流氓这个领域有了对手。“叶郎,你真无耻。”
“保不齐就是你眠花宿柳的风流债。”
“我说了,只眠花!不宿柳!”
“你看,找来的,可都是男人。”叶鸣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冲他身后努了努嘴。
江上吟一回头,黑压压乌沉沉一群甲胄涌了上来,果然都是男人。
他扎扎实实一惊,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顿感场面难以收拾,眨眼之间,那些甲兵已冲了上来。
那些士兵也不是傻子,显然目标不在江上吟,一拨人拖住了江上吟,另一拨人直冲叶鸣廊而去。
叶鸣廊本来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妨见人冲来,他受伤颇重,勉力过了几招,加之青云梯的损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来人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步步死招。
有人从侧面闪身而来,叶鸣廊觉得这招式分外眼熟,晕眩的大脑却怎么也无法调动,那人剑花频飞,说话间就刺到了身前。
叶鸣廊已是退无可退,想到此行目的,竟也觉得释然,闭眼准备迎下这致命一击。
突然,他觉得身子一轻,睁眼一看,已是被某人抓着平地掠起老高,江上吟身形*魅一般,在树梢一点,四两拨千斤地又是上蹿丈许,几个起落,叶鸣廊眼前一晃,已身在密林,那帮人早没了踪影。
4
风波消弭。
叶鸣廊蹭了蹭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多谢……江兄。”
“哟嚯”,江上吟一乐,“叶郎这声谢来得可比儿子还晚,不过,好饭不怕晚,你倒是说说,拿什么谢?”
叶鸣廊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竟觉得莫名心安,居然忍不住笑了。
江上吟突然盯着叶鸣廊,止了那欠拍的笑意。
江上吟不闹的时候,其实是一张静如澜渊的脸,那招摇的桃花眼自带些笑意,但嘴角深刻,淡淡勾着,添了些落拓气,顾盼之间光彩夺目,令人挪不开眼。
叶鸣廊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得没话找话道:“江兄如何习得这么俊的轻功?”
江上吟脸上是极惋惜的表情,“听前半句,我以为你会问我,如何袭得这么俊的皮相。”
不等叶鸣廊翻完那白眼,江上吟接着说,“我都想好了作何回答。”
那人自说自话道:“我就这么答……”
“嘴巴这么甜,我想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一样?”
叶鸣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无时不刻不在自恋,时时刻刻都在抽风,为什么有这么俊的皮相?
用脑子换的呗。
叶鸣廊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心里松快了一些。
他笑意加深,江上吟盯着人家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受伤了?”叶鸣廊猝然看见江上吟右肩渗血,衣料一大片都洇透了,伤口明显不小,习武之人,肩颈往上便是凶险万分,江上吟武功卓绝,何至于伤了肩膀。
江上吟表情一愣,又懒洋洋没骨头地靠在树上,笑道:“只要上不上脸,下不伤……呃,无妨无妨。”
叶鸣廊听见自己的后槽牙咔吧咔吧响,心里一嗤,觉得自己拿这厮当正常人,大概才是自己不正常。
于是福至心灵地换了个话题,“你不问我,官兵为什么追我?”
“美人儿不就是用来追的?稀罕么?”江上吟一脸无辜。
“哎哎哎,你那是什么表情,别恼啊,好好好,烦请、有劳、辛苦这位美……这位仁兄告诉小老儿,那帮臭老爷们儿为什么追您?”
叶鸣廊表情有些若有所思,顿了顿,苦笑道:“不能说。”
江上吟一双眉毛恨不得立起来,“你看你这个人,你不说,我不问,你逼着我问,我问了你又不说,你到底想说不想说,不想说别让我问,我问了你不说我真的很没面子的。”
江上吟绕口令一样吐完槽,看叶鸣廊还是那副病恹恹的脸,于是,皱了皱鼻子,好脾气地往近挪了挪,叹口气,桃花眼里含着笑,“倒也无妨,谁还没个秘密呢。”
叶鸣廊挑眉,调侃:“你这种扯犊子没边,吹牛皮不累,吃饱混天黑的缺心眼儿,也有秘密?”
江上吟唇边的笑意散开,眼神有些发涩,难得没有反驳,认真地说,“自然。”
据说,当对方说完话,己方不接话,只认真看着对方,对方便会说出己方所需。
果然,混混江上吟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叶鸣廊心道,古之人诚不余欺。
江上吟心里想的却是,小叶郎君眼神如此真挚炽热,表情如此求知若渴,对在下的往事如此心向往之,那就编个故事哄哄孩子吧。
听着听着,叶鸣廊的表情也变了,这厮又开始胡诌八扯,江上吟口若悬河地讲了一个自己的悲情守望故事,年少时喜欢一女子,迫于命运多舛,爱而不得,锥心刺骨。
真他娘的*话连篇。
典型就一熊孩子唱歌——没谱。
5
“叶郎,接下来你欲往何处啊?”
“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郁孤城里呆着。”
江上吟震惊道:“你不怕死?”
“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事。”叶鸣廊是爱搭不理的表情。
江上吟不经意地拢了拢篝火,轻飘飘像在议论天气,“若是那刺杀五洲都督的事,叶郎不如舍了吧。”
叶鸣廊背脊一僵,眼神大变,提刀欺身而上,咬牙切齿道,“你如何得知?”
江上吟乐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不知,不过是听说了前几日五洲都督被刺一事,巧得很,又是在护城河里捡的你,所以诈你一诈罢了。”
江上吟极轻快地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表情无辜,“不料,叶郎如此纯善,这么容易就上了钩,你这种小白兔啊,最能唤起流氓的兽……呃,兴趣。”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如何得知?”叶鸣廊死死抿着唇,眼中隐有杀意。
“不会吧不会吧,叶郎,你想杀我?”江上吟夸张地惊呼,用一根修长的食指戳着那柄刀,“我救了你哎,两次!你个白眼儿狼,不以身相许倒也罢了,反倒恩将仇报?”
见叶鸣廊不为所动,江上吟又腆着脸笑,保证道,“真的,只怪在下头脑卓越,一猜一个准,猜到了你的目的罢了。况且我若对你有恶意,三番两次救你作甚,拿你人头去都督府,宝马、香车、美女就都有了,叶郎想到这些不曾?”
甚是在理。
叶鸣廊横了他一眼,想到江上吟本就是个不着调的货色,一个一张嘴就能看到喉咙眼儿的一根筋,怕也不是能刺探消息的能人,于是松了口气,贴着江上吟身子恶狠狠地把大刀插到了地上。
江上吟大惊失色道:“叶郎,你好狠的心啊,再偏一寸,就一寸,我就……”
“你就怎样?”
江上吟眼珠子一转,笑得极尽谄媚,“其实也不能怎样,做了太监,我也要拉你跟我对食。”
叶鸣廊抬脚一踹,那老实扎在地上的刀突然破土而出,看目标是真想实现江上吟的梦想。
江上吟反应极快,轻巧一闪,脚下一阵眼花缭乱,那刀就服服帖帖飞进了叶鸣廊的刀鞘。
他潇洒甩甩手,嘟哝道,“叶郎一个风流人物,为何要用这笨重物什,在下有一精致匕首,你求我啊,求我我便赠予你,日常防身啊最好不过,藏在靴子里,或者裙子……呃袍子里,谁惦记你,你就招呼他那里……”
叶鸣廊翻白眼翻到头疼。
6
既然江上吟什么都知道,叶鸣廊也不想再隐瞒,这人要想让自己死,自己早就翘了辫子。
于是娓娓道来。
郁孤台上只有一幢漆黑阴森的庞大建筑——五洲都督府。
西夷*权系于一身的五洲都督,凌沧洲。
半年前,西夷起兵,铁骑长枪自陈国西夷两国边界横掠而起,势如破竹,直逼陈国京兆。
“我是陈国……官宦之子,为国运计,必须诛了那活阎王凌沧洲。”
叶鸣廊眼中有了恨意,“若不是凌沧洲,陈国何至于危急。”
江上吟脸上尽是惋惜,“原来叶郎背负了国恨。”
他的表情是异常认真的同情,“听闻那五洲都督武功稀松,你居然被他打下城楼?”
“江兄有所不知,这五洲都督……是个怪人。”
“比我还怪?”江上吟摇头晃脑地问。
叶鸣廊轻嗤了下,“人家是半神近妖,妖化如怪,说到底,还是说人家厉害。你啊,纯属脑子不好,怪胎的怪。”
“嘿……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江上吟气呼呼瞪眼,很快又恢复成脸皮比城墙厚的表情,“吐不出象牙的……美人儿”。
果然是虱子多了不痒,叶鸣廊也懒得再翻白眼了,表情相当镇定,“君有疾,不治将恐深。”
接着道:“那凌沧洲长得分明不像西夷人,神华内敛,玉树临风,也没什么武功,但轻功不错,江湖人都说他恶贯满盈,为了逃命,才有了这上乘轻功。”
江上吟酸溜溜地轻笑了一下,“你这口气,哪里是寻仇,分明是寻夫。”
叶鸣廊没好气,“你还有完没完,我还没说,这人是个疯子。”
“哦?这我倒不曾听说。”
“他用兵如*,战场之上,从无败绩。又噬血成魔,在陈国边境屠了四城,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听闻他喜饮一种赤红的火棘酒,里面要酒半血半,用的就是敌囚的血。”叶鸣廊越说越生气,大手一挥道,“反正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江上吟眉毛越挑越高,表情促狭,“果然西夷蛮子。”
叶鸣廊:“这就完了?”
江上吟暗叫不妙,果然与美人是不能讲道理的,于是同仇敌忾,“哪里哪里,我正想说这西夷蛮子杀人越货茹毛饮血暴虐成性,绝对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下场。”
叶鸣廊颇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坚定地说,“现下,我功力衰微,但大仇不能不报。”
江上吟摸着下巴点点头,讨好的口气,窝囊的表情,道:“我支给你一招。”
“说来听听。”
“用*。”
7
又十日,乃是西夷的礼佛节。
“你我就藏在此处,我数过,约一盏茶功夫士兵换巡一次,约一炷香时间侍女要进去添一次吃喝,也就是说,逢单数,下面就只有侍女,没有士兵。那就是你的机会。”
说罢江上吟低头看了眼叶鸣廊,这一眼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鸣廊脸黑得能拧出水来。
此时两人正伏在屋顶上,郁孤台多歇山顶建筑,受西夷民风影响,脊兽体格偏大,藏个把人实在容易。
只不过此时,江上吟黑衣蒙面,只腰间一把小匕首银光闪闪,勉强看得见人在哪里。
叶鸣廊则不同,一身侍女装扮。身着薄纱,香肩隐约可见,头梳双髻,纵然没有涂脂抹粉,但天然唇红齿白,自带娇俏女儿气。
江上吟记吃不记打,笑容可掬道:“委实怨不得我,我高你许多,扮个丫鬟实在是五大三粗,人家根本用不着抓贼,只消把人群里最刺眼的那个抓起杀了便是。我死了,你不孤单?”
叶鸣廊不想理他。
“不过”,江上吟一副纨绔表情,眨巴着眼睛,不怀好意道:“不过,叶郎,你该不会就是个娇俏可人小娘子吧?这模样,我见犹怜啊。”
叶鸣廊打了个哆嗦,挤兑道:“是谁说的,只眠花不宿柳,江大公子,专一一点不好吗?”
“嗐,我不宿柳,可以柳来宿我呀”,江上吟贱兮兮抛了个媚眼,“为了你,我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有意思,大把姑娘你不找,偏偏要选个男人。”
江上吟耸耸肩,“谁让你偏偏是个男的,我没得选。”
话音未落,眼前一晃,忍到极限的叶鸣廊已经轻飘飘跃了下去,正是一拨侍女端着托盘经过。
江上吟耸耸肩,*魅一般跟了上去,转眼间敲晕了最后的侍女,轻轻松松打横抱起来,示意叶鸣廊顶缺,用内息传音,“一个时辰你不回来,我就眠了这花。”
叶鸣廊忍无可忍地啧了一声,江上吟丝毫不惧,色胆包天,趁乱在某人的腰上摸了一把。
人瞬间没了影。
这猢狲武功是正经不错。
8
大殿上笑语晏晏,人声隐隐。
凌沧洲歪坐在主位,如此郑重场合,他穿得甚是随意,头发松松挽住,簪一柄木钗,一双丹凤眼在殿下扫了一圈,澎湃杀气让一干人噤若寒蝉。
他的眸子极黑,眉眼间轮廓深邃,举止间带着漫不经心和兴味索然。
他声音轻飘飘的,透着漠不关心,“传酒。”
厚重的殿门推开,脂粉香气扑面,光景旖旎间,进来十来个妙龄女子,腰肢纤纤,体态盈盈。
叶鸣廊心擂如鼓,手心都是汗。
幸得江上吟再三调教,叶鸣廊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将那杯*酒呈了上去。
那火棘酒颜色血红,掺入*药亦不明显,叶鸣廊想到这里面大约兑了陈国子民之血,脸色一白,差点呕了出来。
忙用广袖遮掩,随侍女们喏喏退下。
“慢着。”又是那个极轻的声音,声音轻微,却令人骨头发寒。
“你,来试酒。”
话音一落,旁边的老宦官大惊失色,抖抖索索扑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老奴大意了!求都督赐死!奴才这就试!”
一抹极淡的笑浮上嘴角,那位活阎王似乎心情不错,随便摆了下手,“我说的,是你。”
叶鸣廊背着身子,却依然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
他极慢极慢回头,正看见凌沧洲垂眼居高临下看着他。
宫阶深深,叶鸣廊仰视着台阶后的贵人,那人一手支颐,一手搭在膝上,烛光在他眼中跳得欢快。
凌沧洲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鸣廊沉吟半晌,突然一笑,“谢都督赐酒。”
江公子大概没料到,他给的*,也顺便要了小美人的命。
不过同归于尽,叶鸣廊倒觉得挺值。
古往今来行刺一事,本就是孤注一掷。
好在江上吟说了,这*不会立时三刻就要了人命,只求现如今自己这副残躯能受得了这*,死前还能拖延些时间,好骗这贼子也饮了这酒。
这江上吟难得靠谱一回。
*药果然尚算温和,甚至有些回甘,叶鸣廊大大方方一饮而尽,想到远方的弟弟,想到对他寄予厚望的亲族,死,好像也并不那么可怕了。
凌沧洲眉毛一挑,甚是洒脱地豪饮了三盅。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阴森森地看着叶鸣廊,烛火闪烁间,突然嘴角扯出个极细的笑,这笑意味深长又令人胆寒,下一瞬,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几乎聚成一片血雾,他面色惨白,那抹笑却还挂在嘴角,“拿下,不……得下狱……本督要他的解药。”
这可真够魔幻的,叶鸣廊心想,“这*药难道跟他主人一样,二愣子当演员,就是个瞎胡闹的主,任意妄为,还挑人?想*谁就*死谁?”
9
叶鸣廊挺不解,自己现下,是在坐牢?
他扫视了一圈,屋内陈设简陋但却整整齐齐,吃喝用度样样不少,还日日有个小丫头进来打扫,除了门口站着两位魁梧的西夷兵,倒跟住客栈是一样的光景。
茶水里应当是有软筋散的,叶鸣廊试着从窗口跃出,脚下却似坠着重物,勉力一跳,却被一道强劲掌风隔空打了一掌,逼着他跌回了椅子里,有个声音已经懒懒散散随夜风飘来,“总不至于几个时辰没见我,叶郎就要跳楼自尽吧?
说话间,窗棂上已经坐了个人,白衣白衫映着窗外银白的月色,如果不张嘴倒也是仙人之姿。
只可惜,让这货不张嘴是断断不能的,“这妆怎么就卸了?可惜可惜,叶郎,你莫不是……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婵娟纱帽罩?”